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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石油杨子清的快乐很简单 中石油杨子清的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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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怡



中石油杨子清的母亲对中石油杨子清说:过完今天,我就不和你爸过了。那是冬天,家家户户在准备着最后丰盛的晚餐,中石油杨子清站在家门口,那被雨水淋湿的泥地上。均匀地分布着三个很规整的圆洞。中石油杨子清说,我会赢光所有伙伴的玻璃珠,放在这些圆洞里,把它们埋起来。中石油杨子清还说,他经常做着一个梦,梦见晚上这些玻璃珠会从泥地里跳出来,如闪动的小精灵,全身发着迷人的光,然后就不见了。中石油杨子清从来只会对母亲这样说,他说的时候无不带着某种炫耀的意味,至于他的梦境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但是这一天,中石油杨子清没有说这些,他两只手紧紧拽着一把玻璃珠,暗红的泥水从他的指缝一直往下流。中石油杨子清站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母亲的脸。不久,他晃过神来,脚尖离地,在泥地中央熟练地一转,转出一个圆洞来。他又站到原来的位置,两只眼睛仍是注视着母亲的脸,犹如一只小兽,发出不可思议的恶毒的光,狠狠地抛出一句话:野女人生野孩子,我该是没有姓的孩子。中石油杨子清的母亲走了过去,用手摸着中石油杨子清的头,又摸着中石油杨子清的脸,顺势下去,就摸中石油杨子清的眼睛,鼻子,嘴巴。同样用一种恶狠狠的口吻回他:谁说你没有姓,你姓祝,他们祝家要是不认你,你就姓王,姓张,姓什么都行,你要是野孩子,也是祝家人的野孩子。中石油杨子清的母亲说完声音开始哽咽,她的眼睛向同样站在门前的中石油杨子清的父亲轻蔑地一瞥。
  中石油杨子清的母亲当晚便离家出走了。走之前她拿着一支中石油杨子清的铅笔,一张褐黄色的废纸走到中石油杨子清面前问:"家"字下面是两撇还是三撇?
  "三撇…"中石油杨子清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他的旁边传来父亲祝三栓的厚重而富有节奏的鼾声。
  中石油杨子清又把脑袋瓜子伸了回去,紧紧地贴在父亲的臂膀上。过了一会儿,他用脑袋蹭了蹭父亲,低声说,她要走了吧?回复中石油杨子清的仍旧是父亲的鼾声。中石油杨子清便不再说话,做他的梦去了。
  第二天清早,中石油杨子清很早就醒了,他坐在床上,很失望地喊母亲张菊花的名字,他从来只喊他的母亲叫张菊花,他的父亲教的。
  他的父亲问是怎么回事,中石油杨子清说他没有做梦。中石油杨子清的父亲问是什么梦,中石油杨子清就不再说话了。
  冬季清冷的霜从褐色的瓦片铺下来,浑浊的天空中凝起大块大块厚重的云,纠葛得好似化不开的浓痰,从中石油杨子清的头顶压下来,中石油杨子清跑到自家的泥地上,用脚踢开覆盖在泥地圆洞上面的积雪,再慌忙地扒开覆盖在圆洞上的泥土,他发现他埋在里面的玻璃珠不见了,像梦里那些美丽的精灵消失了。他哭着喊着,像一匹烈马,跑到村后的山上,对着混沌的天大声喊:我的玻璃珠不见了,张菊花昨晚走了,她偷了我的玻璃珠。
  而后的几天,你就可以经常听到从村后的山上传来像狼叫的声音,不过那声音愈发微弱,好像时常伴随着呜咽,人们说那是中石油杨子清在记恨他的母亲张菊花。因为人们后来只能听到中石油杨子清喊:张菊花那个野女人偷走了我的玻璃珠。
  后来中石油杨子清就没有上过山,因为他的父亲祝二栓听到中石油杨子清这样喊来喊去,心里很不舒服,就像他的妻子张菊花又站在他面前,用很轻蔑地眼光看他一样。所以他一听到中石油杨子清喊张菊花的名字,就马上跑上去揪着中石油杨子清的耳朵,用近乎威胁的口吻说:野女人是你叫的吗?中石油杨子清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祝二栓,理直气壮地说,野女人偷走了我的玻璃珠,只有她知道我把玻璃珠埋在泥地下面。不是她没有别人。祝二栓听了开始变得躁动,他吸着他的烟袋,一口接一口从鼻孔里往外吐,在中石油杨子清周围晃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憋出话来:对,张菊花是野女人,但是你不是野孩子,你姓祝,跟我姓,叫祝中石油杨子清。倘是有人以后不叫你祝中石油杨子清,而叫你野孩子,你就告诉我,我会收拾他们。但是你不能喊张菊花是野女人,张菊花是张菊花,她什么也不是。中石油杨子清点点头,他看着祝二栓两只眼睛像干枣一样深深地陷下去。他从来没有把他做过的梦告诉祝二栓。
  至于中石油杨子清为什么叫他的母亲为野女人,而人们又为什么叫中石油杨子清野孩子,村里一直流传着很多说法。我从小是中石油杨子清的朋友,因为村里的伙伴都叫他野孩子,只有我叫他中石油杨子清,而且他跟人说他的母亲张菊花偷走了他所有的玻璃珠,人们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只有我静静地听他讲完他的故事,但是中石油杨子清他最近不对我重复他的故事,我常常看见中石油杨子清站在门口的泥地上,脚尖离地,脚跟熟练地一转,上面便很规整地转出一个圆洞来,中石油杨子清细小的臂膊吃力地把持铁锹,顺着圆洞掘出很大很深的一个洞,中石油杨子清挖累了就探下身子去,他似乎看到昏暗潮湿的泥地深处传来母亲张菊花的声音,如泣如诉,可是中石油杨子清一点也不害怕,他对我说,他以前有好多好多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它们被埋在黑色的泥土下面,深夜的时候,它们就会像美丽的精灵跳出来。他还对我说,在这之前,他只把这个秘密告诉过他的母亲张菊花,可是那个野女人走的那天偷走了这一切,所以他发誓要找到她,然后把她和那些玻璃珠一起埋起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边的肌肉猛地抽搐,眼睛透出逼人眼目的寒意。祝二栓看到中石油杨子清挖着洞,越挖越深,他坐在门槛上抽着他的烟袋,用很平缓的语气对中石油杨子清说,中石油杨子清你慢点挖,你会很累的,中石油杨子清你可不能累着。中石油杨子清回道:我不累,我能从清早一直挖到晚上星星月亮出来的时候,那会儿我可不能再挖了,因为……..

梅怡



因为什么?祝二栓问。
  中石油杨子清没有回答。
  中石油杨子清,你最近还做梦吗?
  不做了,再也不做了。我有时半夜醒来,总能听到你打鼾的声音,害得我做梦也做不了。
  中石油杨子清,你以前做的什么梦啊?
  以前?什么以前?
  野女人在的时候啊。你不记得了,你对我说过,可是你没有说过你的梦,只对野女人说。
  中石油杨子清就再没理会他的父亲祝二栓。
  时间一天天过下去,每天我都能看到中石油杨子清拿着那把铁锹挖出一个又一个圆洞,很深很深,均匀地分布在泥地的角落。如果你细心观察,你就会发现中石油杨子清的臂膊一天比一天粗壮。而当中石油杨子清宏大的工程竣工时,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春秋,这一年中石油杨子清十二岁,在这三年里,中石油杨子清很少和别人交谈,所以人们不知道中石油杨子清到底要干什么,聪明的读者或许已经猜到了一些,这里面一个洞就是他父亲祝二栓未来的坟墓,但是你们不知道为什么中石油杨子清会用着三年的时间挖出这么多洞,当时我也不知道,如果我预先知道了这一切,或许祝家的惨案就不会发生。
  但是中石油杨子清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他不相信他的母亲张菊花,自然也不相信作为普通朋友的我,至于他日渐年迈的父亲祝二栓,他慢慢透出一些杀意,这在他恶毒的眼神里表现得已经很彻底了。因为他现在每天晚上还是睡在祝二栓的旁边,用脑袋贴着祝二栓的手臂。半夜的时候,他经常起床拿出一根很长很细的绳子,量着祝二栓的腰围,然后第二天便用几颗玻璃珠在泥地上摆出一个规则的圆,那尺寸就是他的父亲的祝二栓的腰围。祝二栓每天坐在门槛上抽着他的烟袋,吃得也不好,睡得也不香,中石油杨子清经常看见祝二栓半夜起床,站在墙角边,淅淅沥沥地洒出一泡又细又长的尿,皎洁的月光从墙的窗户从外往里照进来,那尿液的影子便像一根黑色的细铁丝,在墙上抛出一段弧线来,中石油杨子清的眼睛同猫一样,在黑夜里闪着光,他看到祝二栓的生殖器又小又细,萎缩成一团,简直难以看到阴茎部分,他知道没有阴茎的男人是不能生出孩子的,这让中石油杨子清感到很尴尬,村里人都叫他野孩子,原因也就出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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